第四章 民国二十三年(1934)(5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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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人若问其中意,且到寒斋吃苦茶。
  其诗二曰:
  半是儒家半释家,光头更不着袈裟。
  中年意趣窗前草,外道生涯洞里蛇。
  徒羡低头咬大蒜,未妨拍桌拾芝麻。
  谈狐说鬼寻常事,只欠工夫吃讲茶。
  一眼便可看出两诗所咏“出家”与“在家”,写的是出世与入世的矛盾心境。这种矛盾,不仅仅属于周作人个人,更属于当时自由主义知识分子集体。他们在五四时期培植出的“主义”和信仰,随着历史和时局的深刻变化。看似他们转而追求闲适,甚至心向佛禅,但灵魂里却有太多的苦涩。
  钱玄同率先和诗抒怀:
  但乐无家不出家,不皈佛教没袈裟。
  腐心桐选诛邪鬼,切齿纲伦打毒蛇。
  读史敢言无舜禹,谈音尚欲析遮麻。
  寒宵凛冽怀三友,蜜橘酥糖普洱茶。
  与周作人的闲适与消极相比,钱玄同的诗中,有与旧文化搏杀中的快慰和豪气,战斗精神还在。虽然他说这诗“是自嘲”,“火气太大,不像诗而像标语,真要叫人齿冷”。真有点“自嘲”的味道,但战士的灵魂没有蚀尽。
  林语堂以其诙谐个性,有《和京兆布衣八道湾居士岂明老人五秩诗原韵》,轻松有余,苦味不足:
  京兆绍兴同是家,布衣袖阔代袈裟。
  只恋什刹海中蟹,胡说八道湾里蛇。
  织就语丝文似锦,吟成苦雨意如麻。
  别来但喜君无恙,徒恨未能共话茶。
  胡适作为周作人的老朋友,新文化运动时的老战友,在周作人五十大寿时自然也以和诗来祝贺,有《和苦茶先生打油诗》《再和苦茶先生·聊自嘲也》两首诗助兴。
  其一:
  先生在家像出家,虽然弗着倽袈裟。
  能从骨董寻人味,不惯拳头打死蛇。
  吃肉应防嚼朋友,打油莫待种芝麻。
  想来爱惜绍兴酒,邀客高斋吃苦茶。
  其二:
  老夫不出家,也不着袈裟。
  人间专打鬼,臂上爱蟠蛇。
  不敢充油默,都缘怕肉麻。
  能干大碗酒,不品小钟茶。
  胡适在《致周作人书》中自注曰:“昨诗写吾兄文雅,今诗写一个流氓的俗气。”从诗中,我们可以读出胡适对闲适、消极的周作人,并不赞同,甚至有嘲讽、批评的味道。二人对人生的选择也大相径庭。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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