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一场酒一杯(4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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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洞房的时候,她看着迟越不言语,只是迟越看着她,突然行了半跪礼,说:“属下逾矩,将军本该属于沙场,就算是死也当是黄沙掩埋。”
  宋衣扶起他笑道:“你原只是为救了我出来,我还以为你是喜欢我。”迟越一愣,缓缓笑道:“属下不敢逾越。”
  五
  我皱了皱眉:“迟越可是年前说是通敌卖国,诛了九族的迟少将?”
  榻上的人略显微弱地笑了笑言:“正是。”
  我用手指摩擦着茶杯问:“你逃了出来还是皇上放了你?”
  榻上的人似乎想了许久才说:“皇上找了人代我去死。”
  宋衣嫁给迟越之后,日子不温不火,倒也逍遥惬意。没了战事,迟越带着她偶尔酒楼吃茶,偶尔漫步长街,偶尔练剑射雁,偶尔煮酒赏雪。
  宋衣便以为,只此一生,如此过完下半辈子便是毕生所求,然而,平淡过完一年,边疆便有了战事。
  北齐一路南下,收服北凉之后,浩浩荡荡兵临城下。
  宋衣迟越出战,起先连连告捷,却在最后关头皇城克扣粮草,将士饥饿难敌,逐渐处于弱势。三天之后,北齐攻入城内,粮草与援军却依旧迟迟不至,于是大宣惨败。
  宋衣与迟越回京领罪,皇上另派元帅御敌,短短一月便完胜而归,且带来证人说迟越通敌叛国,造成大宣惨败。
  宋衣与迟越挑唇轻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先前大宣吃了败仗其中原因怕是人人清楚,如今这般,只怕是早就设计好的。
  两人不加辩驳,于是便定了罪,少将迟越通敌叛国,诛其九族。
  宋衣再一次入了牢狱,仿如那一次一样,只是这次是迟越,而不是赵彦,她想,宋子瑄啊,你到底是想欠我多少人命。
  行刑的前一天,宋衣被提出牢狱,换了旁人代替,宋子瑄拉着她站在高处看着,刑场上血流满地。
  宋子瑄问她:“可爱他?”宋衣脸色苍白道:“为何不爱?”
  宋子瑄抬手便扇了她一巴掌:“无耻。”
  宋衣笑笑:“比不过皇上。”
  宋子瑄将宋衣安置在宫内,宋衣不晓得这是为何,却也没有力气询问,脑海中总是赵彦和迟越死时的画面,一幕一幕仿佛想把她的脑袋生生掏空。
  榻上的人讲到这里的时候,似乎有些激动,她抓着我的手,力道有些大,大到很久之后我还能看到一些细小的掐痕。
  我捏紧她的手安慰她,她似是微微放松后言:“姑娘有没有恨过什么人?”
  我摇头,她笑了笑说:“我本是想着临死之前再见一眼娘亲的,可是他说娘亲知道他的秘密,所以他杀了娘亲。”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眼泪划过眼角,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她的伤痛,看到了她的恨。她抹了眼角抬头看我:“要我如何不恨?”
  宋衣的娘亲是宋子瑄的乳娘,从小照顾着他们两个长大,幼时常常不分尊卑的同喊娘亲,可是那个成为了王的人,杀了他的乳娘,或者说他的亲娘。
  后宫争宠,母凭子贵便是常年以来的不成文规定,为了保全地位,各宫嫔妃自是不择手段,皇后亦然。
  当年皇后所生的并不是皇子,而是公主,宋子瑄的乳娘是他的亲娘,而宋衣的亲娘是中宫皇后。二十年来的不同境遇,不过是最初的皇后想要保住自己的地位,牺牲了自己的女儿罢了。
  那日宋衣的娘亲进宫,便是将这事实告于宋子瑄,宋子瑄自然是不信的,她的乳娘割破她与宋子瑄的手,宋子瑄看着融在一起的血水,捏紧了椅背。
  他的乳娘临走前说,若他再对不起宋衣,便将此事公诸于众。多年来,乳娘对宋衣的愧疚与喜爱渐渐幻化成血浓于水的亲情,甚至比自己的亲生儿子都重,而当初皇后没有杀她,便是想着有朝一日,若是宋衣面临杀身之祸,可救救她。
  六
  说到这里的时候,榻上的人仿佛有些气息不顺,我拍了拍她的背,随后递了茶水给她,她轻手接过:“想必姑娘是个心善之人。”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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