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怨偶天成(4 /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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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如水,我看清了那间独立的屋子前边种的那株茉莉,仿佛闻到了那茉莉发出的清香,目标离得近了,更近了,终于近了。
  可冷不防,从茉莉花树旁蹿出来一个人影,把那条通道和那门堵住了。
  红色的衣衫,大理石一般清冷的容颜。
  身影就着摇曳的茉莉花树浊世而独立,清冷的月光将他身上铺了一层银白。
  我心里很着急,身体更着急,浑身上下都着急。
  可他的眼神让人害怕,如最深的深潭,最黑的岩石,摆明了不让我进那道门。可话又说回来了,有他在门外守着,即使进了那道门,我也不敢再往下进行。
  他望了我半晌,忽地道:“在月光下看来,果然花如颊、眉如叶。”
  我正要反驳:难道不在月光下看就不同了?花就不如颊,眉就不如叶了吗?你什么水平啊!哪知我刚动了动唇,他身影一晃,如同来的时候一样,倏忽间又消失了,只有那摇摆着的茉莉花提醒我他刚刚确实来过。
  等我如释重负地从房间出来,踏着月光往回走,一路上回忆起他的言语,只觉一股冷风吹来,钻进衣底,让我从上往下凉。
  又隔了几日,因天气日暖,我偶觉春困,吃完午饭之后靠在矮榻上迷糊了一会儿。在半睡半醒之间,我感觉到了某种香甜至极的物品正朝着我接近。它有乌梅生地绿豆糕清爽的味道,又有着桂花豆糕的馥郁,这是一块极大的糕点。拿把刀切开了它,夹一小块入嘴,可以想像有多么香甜的味道从舌尖直甜到心底。
  那糕点真的被人切开了,还有人夹了一块送到了我的嘴边,我一口就咬了下去。
  接着是一声接着一声的尖叫。
  我听到了那切糕点的刀子跌落地上的声音,等我适应了光线,才看清那切糕点的刀子原来不是用来切糕点的。
  当然,大而馥郁芳香的糕点也不是糕点。
  沈吟姿手腕有血,如梨花带雨一般地站在我的身前,身体瑟瑟发抖。她的样子,让我同情之中又带了一点内疚。这位养在豪门深闺之中的淑女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拿了刀子准备做点儿事了、了结一些人了,瞅准机会,却功亏一篑,擦错了香水,让人当成了散发着可食用香味的糕点。所以说,无论什么事,细节总是最重要的,有些不引人注意的细节,到了最后总是成为决定事情成败的关键。
  望着她委屈之中又带着些许不甘的表情,我更内疚了:“前几日还想着姐姐应该来了呢,想不到姐姐今日就来了。”
  我自认为这句话问得极为得体,笑容也恰到好处,可没曾想她又是一声尖叫:“你给我等着!”
  她一转身,柳腰一转,广袖一摆,揭开帷纱往门外急奔而去。
  我从地上捡起了那把刀子,从头上拔了根头发,往刀锋上放下。那根头发还没接近刀锋,就已经成了两截,可见这把小刀子的确是一把非常锋利的小刀子。
  “阿淡……”夏寄鬼祟地从帷纱后出现,“刚刚沈家小姐是不是来过?啊!”他看见了我手上的刀子,痛心疾首,“你又把人家当成某兽类了?”
  自从老爹头上无缘故地冒出两个大包之后,一般情况下我睡觉的时候,没有人胆敢走近我身边两米之内。
  他继续道:“难怪刚刚远远见了她,她神情忧郁,面带戚容,左手捂着右手腕,愁聚眉峰,此等时机,正是佳人需要安慰的时候。阿淡,你说说,我是追上去好呢,还是不追上去好呢?”
  我默默地望着他,顺手从身边摸了个脚凳子,顺手就扔了过去……
  脚凳子撞到了门框上,他在门外大声道:“阿淡,那我就追上去了?还好你没把手里的刀子顺手扔过来,可见你对我们这些身边人还是有几分眷顾的……”
  这些人在十分奇怪的时间用十分奇特的方法拜访了我之后,紧接着,便有一些我基本不认识的人用十分正常的方法约我出去品茶。这些人都是来头大得不能拒绝的人。比如说白问鼎的母妃、武崇帝的皇后、某位正得宠的贵妃等等,再加上武崇帝的喜好宠爱经常改变,邀请喝茶的帖子就更多了。
  每个帖子后都附上了精美糕点的名称,每个名称都是让人一见其名而想见其实物的好名字。于是,每一次收到帖子我都在去与不去之间来回纠结,每次纠结的结果总是想见其实物的理智占了上风。
  宫里的糕点师傅来自东南西北,每个方位都有不下百来种不同口味的好东西。所以,我留在王府的时间都不多了,等我尝完了所有口味,忽惊觉自己每日早出晚归,披星戴月,竟然忙得有好几日没见着王府内的人了。
  有些人总是见着了不想见,见不着的时候又有些思念。
  所以,我决定留一日的时间去和老爹他们聚上一聚,下了好大的决心拒绝了宫里头送来的帖子,不去望那一见其名就口舌生津的好名字,怀着牺牲小我完成大我的精神去找夏寄等联系感情。
  可我找遍了整个王府,人文景观尤在,天敌和天敌的天敌成了知交好友,在池塘里各踞一边晒着太阳,连馒头形状的屋顶都泛着白光等待着远方归来的游子,王府一切安好,就是不见了里面住着的人。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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