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4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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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岩也坐下来,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一条毛毯铺在园田早苗的身子下边说:“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弄点儿吃的,一会儿就回来。”
  园田早苗目光恍惚地望着高岩说:“你去吧。”然后闭上眼睛就昏昏欲睡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当她醒来时,高岩正拿着一块烤熟的兔肉在她面前晃着,说:“上等野味……请品尝。”
  园田早苗用鼻子闻了闻:“好香啊!”说着,她一把夺过来就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她觉得这是她一生中吃过的最美的野味,开心极了。
  吃过晚餐,高岩和园田早苗都静静地躺在草坪上,好像在回想着往事。傍晚时分,往往纹风不动,空气也显得闷热潮湿,溪水也因为四周的环境安静下来而淙淙有声。
  园田早苗看着这清凌凌的流水,听着这悦耳的水声,突然大喊:“我要洗澡!”
  高岩被吓了一跳,他愣愣地坐起来,以为发生了什么事,问:“你要干什么?”
  “我要洗澡!”园田早苗又大声重复一遍。
  没等高岩再说什么,她就跑到河边,背对着高岩脱下衣服,然后跳到齐腰深的河水里。
  高岩在并不远处看着她,感觉她就像本属于河里的一个银亮的尤物,又重新回到了河里,不禁有些悚然。
  园田早苗站在水里,突然转过身来,双手满满地捂在胸前,冲高岩喊:“你也下来洗吧。”
  高岩仍傻傻地看着她,好像没有意识地摇摇头。
  过了一会儿,园田早苗突然伸着双手喊:“救命啊——”
  高岩这才回过神来,他以为园田早苗即将溺水,便三步并作两步跳进河里,抓住了园田早苗的手腕,吃力地把他拖到岸上。
  其实,水性很好的园田早苗根本就没有溺水,只是希望这个男人能在自己危险的时候向她伸出援助之手。她被拖到岸上后,仍装作昏迷不醒,想看高岩下一步还怎么办。
  高岩摇了摇她,叫了叫她,她没有任何动静,便断定她已经昏迷,需要及时做人工呼吸。
  当他慢慢俯下身去,嘴唇就要与园田早苗的嘴唇相碰时,园田早苗突然醒来,一下子就搂住了他的脖子。
  高岩意识到她在捉弄自己,便挣脱开她的手臂,回坐在火堆旁,默默地、若有所思地望着这个女人。
  38
  大召威弘领导的这支逃难队伍,行色匆匆,归心似箭。远远望去,泛着土色。队伍混杂不堪,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瘸子、瞎子、还有哑巴,几乎啥人都有。扛行李的,提着包的,挎着篮的,背孩子的,满脸的肃穆、凝重,不时用一双白眼溜着四周,互相之间却很少说话,只是一味地低头赶路。孩子们瞪着惊乍乍的双眼,跑跑停停,紧跟大人的步伐。看见了中国人,或者听到一声狗叫,甚至一声中国人的咳嗽,他们就慌忙地向大人的堆里扎,拽住母亲或奶奶的手,寻求保护或安慰。
  是的,这是一支只顾低头赶路的队伍,就像一群匆匆奔回自己领地的山羊,路旁的一草一木都让他们惶恐不安。
  路经中国村的时候,中国村民觉得好奇,都出来看热闹。
  最惹人注目的是队伍最后边的日本妇女,他们不知道她叫山花丽枝,背上背一个孩子,胸前吊着一个孩子,手里领着一个孩子。她的后边还紧跟着一个背着全家行李的11岁的女孩子,她叫阿珠,是这四个孩子的母亲。
  山花丽枝胸前的孩子饿得脖子精细,小脑袋来回悠荡,好像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可能。一个中国大嫂看见这家人可怜,就“噔噔噔”地跑回家,抓起两个玉米饼子就往外跑,追上山花丽枝,便把玉米饼子塞给了她。
  山花丽枝停下来,再三鞠躬行礼:“谢谢……谢谢……”然后像偷来似的把饼子分给孩子们。
  阿崎婆被叶子和良子搀扶着,跟在大召威弘的后头走在队伍的前头,一双老迈的脚努力踩出年轻的步伐。她早已气喘如牛,汗流浃背。不知道这条路何时是尽头,却每走几步都要抹一次眼泪。想着来到这里不到一年,老伴撒手而去,又赔上一个儿子,还有另一个儿子的胳膊。再看看这支逃难的队伍,走得越快,就像弦绷得越紧,支撑不了多久就会崩溃,这些可怜的乡亲们不知会迎来什么样的噩运。
  所以,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老泪,她的嘴不住地叨咕着:“没想到老了老了……竟把人活到这份儿上。这是作的什么孽呀!”
  开拓团离开这个中国村,沿着公路走了七八公里。突然一队不知从哪里撤下来的关东军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带头的关东军上尉问大召威弘:“你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大召威弘说:“我们是桦川县东大屯的开拓民,打算去哈尔滨,从那里坐火车去安东,再回日本。”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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