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念白衣送酒来(2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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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严跟我说这些的时候,是当成个新奇事来说的。他一个人苦守酒馆多年,日复一日的无趣与寂寞,猛然遇见了一件新奇事便迫不及待地来同我讲。
  我白了他一眼道:“我的耳朵可金贵着呢,听来的都是有用的东西,我对你这新奇事并不感兴趣。”
  乔严当即拉下了脸道:“你们人人都是这副刻薄的嘴脸,这个月的酒不送了!”
  我转头看着他笑了笑:“不送了我就自己去取,又离得不远。”
  乔严恨恨地甩了甩袖子道:“那我便不卖了!”
  我哈哈笑了一声,那个时候的乔严肯定没有想过,此后长长岁月,他的这个新奇事会变成一个故事被我记下来。也不会想过,那个他觉得好笑的姑娘,此后会成为他不长生命里唯一的慰藉,用来安慰他这寂寞寥寥的一生。
  乔严再次见到这个姑娘是刚刚入冬,长安城一夜之间变得白雪皑皑,乔严裹着冬衣瘫在榻上喝酒取暖,便有人和着风雪推门而入。
  乔严还没看清楚那人的样子便见那人猛地窜上了床,将棉被裹在身上微微发抖。乔严坐起身来,才看见那张巴掌大的脸,旋即忽然笑了起来道:“你这丫头,怎么每次都这般狼狈。”
  他说完不见那姑娘回话,便有些讪讪地去关上了屋里的门,旋即回来坐回榻上看着那人。
  顿了顿又将炭盆挪了过去,靠近她烤着,过了半晌才感觉那边安静下来。
  乔严待那边安静下来才仔细瞧她,瞧见那姑娘冻得似是极厉害,嘴唇都微微有些发青。他起身去熬了碗姜汤端了过来,又掰开姑娘的手递到她手上说:“先暖暖手,稍微凉点再喝。”
  姑娘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很平静道:“我叫白衣衣。”
  乔严笑了笑,拍拍她的手道:“乔严。”
  姑娘低下头去喝姜汤,再没回话。之后那姑娘便在乔严那里住了一整个冬天。
  乔严跑来跟我抱怨:“你这里有空余的地方吗?让她过来吧?我整日睡在地上要生病的,我又没钱治病。”
  我伸手:“每月一百两,你要付得起,我过去接她。”
  乔严呵呵笑了一声:“你做梦!”
  我摊摊手不置可否。后来乔严又过来说过几回,比如姑娘做饭差点把厨房烧了;比如把女儿红当花酿喝了,然后醉得不省人事;再比如晚上睡觉不老实老往他身上蹭,惹得他也睡不好。
  我奇道:“你怎么跟人姑娘睡一张榻上了?”
  乔严扭扭捏捏半晌才说:“前几日我生病了,烧得厉害,就睡榻上了。”
  我“啧”了一声道:“你院里的梅花开了吧?”
  他说:“嗯,全被白衣衣摘下来炒着吃了。”
  我:“你不酿酒了?我还想尝尝梅花的呢……”
  乔严哈哈了几声道:“我还存的有,就不给你,”顿了顿又问,“你说姑娘家家穿什么颜色的衣裳好看些?白衣衣没有衣服穿了。”
  我哼笑了一声说:“红的吧,喜庆。”
  三
  白衣衣走是在初春,没有和乔严打招呼也没有带走那把长鞭,唯一带走的便是乔严给她买的那身红色衣裳。
  乔严来跟我说的时候,满脸的落寞,却还死鸭子嘴硬道:“真是太好了,整天粘着我,害得我连个娘子都寻不到,走了真好!”
  我斜着瞥了他一眼,不知怎的忽然有些难过。因为倘若这是场好姻缘,也终究是个坏结局,毕竟乔严最多只剩十年光景。十年对于有情人来说,怎么够呢?
  其实倘若乔严不是那么嘴贱的话,我还是顶心疼他的,可他总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便一点也不想好好待他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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