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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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桑公子和伯奇都是好酒之人,在凤凰岭逗留这么久,见到穆笑就向他讨酒。穆笑死守严防,还是没能防住这两人。
  程鸣羽从应春话里发现,长桑公子和伯奇并不是凤凰岭的神。
  两位神灵是被困在凤凰岭里头的,自山神死后,便再也无法脱离此处。
  凤凰岭上的神灵和精怪其实远不止这四位。但只有这四位始终热心于维护凤凰岭的平衡,每日轮流到这儿催动芒泽的灵气。其余神灵与精怪,大都深居简出,鲜少交往。
  程鸣羽坐在一旁看他们为了两坛见太平吵得热闹,心里却想起穆笑说过的话:穆笑是精怪,因而自认比程鸣羽这样的凡人要高阶;那他面对长桑公子和伯奇的时候呢?他又是否认为自己比两位真神要低微?
  但看穆笑据理力争的模样,确实不太像。
  应春劝架劝得疲累,干脆从腰间拿出玉色小瓶晃了晃:“你们继续争,仪式我自己完成?”
  穆笑终于停了。
  自知理亏的长桑公子和伯奇安慰他:“我俩各欠你一个人情,好吧?日后你有什么要我俩去做的事情,只要你开口,我俩定不会拒绝。”
  穆笑:“定约。”
  长桑公子和伯奇面面相觑,最后各伸出手指,在虚空中描画图案。
  两枚青金色图案落入穆笑手中,自此约成。
  程鸣羽不由得看了看自己手心。原来穆笑说的是真的,这是他们之间定约的方式。她有点儿想学了。
  按照应春的话,程鸣羽拿着那装满了金色水滴的小瓶,立在芒泽中央。
  这次倾倒的不是一滴水了,而是小瓶中所有的液体。
  金色水流落入芒泽,仿佛火进入了火。
  地脉灵气呼啸而出,穿过程鸣羽的手脚和身体,腾向高空。
  但它们却被一个无色无形的琉璃盖子,牢牢圈在了芒泽之上。
  长桑公子、伯奇、穆笑与应春分踞四方,口中念念有词。
  程鸣羽听不清楚他们说的什么,耳边全是呼啸而过的风声,仿似有形,一团接一团地砸在她的耳朵里。
  无法挣脱束缚的灵气激荡不已,终于又一次穿过了程鸣羽的身体。
  疼痛一分分积累,从她的骨头或者血肉中生成,渐渐才抵达皮肤。程鸣羽失声叫出来:她看到自己的身体正在碎裂,仿佛被金色淬炼成了僵硬的塑像,大大小小的碎末从指尖手臂上飘散出来。
  她大叫,但听不见自己声音。
  她想碰一碰自己的脸,但手脚全都无法动弹。
  金色的气流穿过她的躯体,像穿过一片森林,或者一片水瀑。
  疼痛终于渐渐消失了,但又冷又热的古怪感受从脚底升起来。程鸣羽艰难地低头,忽然发现脚下原本坚硬的石面消失了。她站在一片翻涌不定的金色湖水之上。
  下一刻,她完全落入水中。
  她被金色的液体包围着,一直往下沉落,像跌入无底长渊。
  水淹没她的耳朵、眼睛、鼻子和嘴巴,浸透身体的每一处,她看到了汪洋大海,大海里一处小小的岛屿,一粒橙红色星辰悬在岛屿之上;随后日月穹宇转移,大水淹没岛屿又褪去,土地中生长新的山峦,森林与湖泊,人与兽,纷纷攀附在山峦之上,一年又一年。
  她看到了杏人谷,也看到了留仙台。被雨水淹没的山坡有小兽跃出,它们四蹄轻快,踏过碎裂的红叶,踏过深且厚的积雪,跃进春光里。而太阳月亮一刻不停地轮转,大雨大雪从天而降,看不清形迹的神灵和他们的辇在天顶云层中经过,留下火红的痕迹。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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